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妮可与奥特曼(上篇)

妮可与奥特曼(上篇)

——高坂穗乃果——

这里是我经常来的海边,站在一座大桥的下边,望着对面的汪汪大洋,每一次都能够清晰地看见大家在那个黄昏失声痛哭的情形。记得那会儿天气格外寒冷,一向死要面子、逞能好强的妮可哭得眼泪跟鼻涕差点冻成冰棍儿,每当想起来心里总会酸酸的。

如今,还能经常来到这片海滩的恐怕只有我了吧?我可真是个大闲人呀!哈哈···然而正当我为自己的悠哉日常心旷神怡的间隙,海滩上不知不觉又多出了个身影。

站在我左前方的是个壮硕的小伙子,穿着色泽黯淡的外套,松开拉链,让海风吹拂着衣摆,飘飘悠悠。很遗憾,一直这么注视他的背影,我无法看清他的长相,是否英俊?是否在微笑?嘿嘿···我还真多管闲事,既然想知道,那为何不上前搭讪?

屏住呼吸,脚踩软松松的沙子,我晃荡着,一步一步凑到小伙子跟前。也许是我这人冒冒失失惯了,小伙子一下子注意到了我,他用一双湖水般平静的眼神注视着我,让我尴尬得不自觉傻呵呵笑。

“你好!”我索性打起招呼,并仔细端详小伙子的脸孔。

他并不是我花痴妄想中的那样秀气,反倒是有种昭和年代男性的粗狂与硬朗,打个比方,就像是我爸爸,兴许他也是整天忙于学习或者工作,表情硬邦邦的,仿佛铁打的面具。

他没有口头回复我,仅仅简简单单鞠个躬。

“你也喜欢大海吗?”我似乎黏上人家了,不小心就没完没了地问。“我呢,是个容易无聊的人,所以经常偷懒跑到这里看海。”不过一个大姑娘说自己经常偷懒很丢脸吧?无所谓,我就是这么有一说一。

“这个国家的海,好深啊!”小伙子冷冷地却又不假思索地冒一句。 “那当然,前边就是太平洋海沟嘛!”

“不过再怎么深的海水,也无法淹没宝贵的回忆吧?”

小伙子喃喃自语,俯身,伸手触摸水面。

听了他的话,我也开始浮想联翩,忍不住哽咽了两下,但还好没有被察觉,随即我又装作哈哈大笑,操着年长者(我感觉我比那男生的年纪大)的口吻意味深长道。

“如果有无法割舍的东西的话,心里一定沉甸甸的吧?”

“是啊!”小伙子点点头。

“不介意可以说给我听吗?反正闲着没事。”

被我一央求,他欲言又止,纠结了半晌才浮现着脸颊的红晕、吞吞吐吐着难为情地回应。

“你听过说过一个叫做缪斯的校园偶像组合吗?好几年前就解散了的那个,我···最喜欢她们了!”

当下,我的头脑嗡鸣作响,泪水不可遏制的夺眶而出。

“她们的歌声曾经给了我力量、感动,我做梦都想见她们一面。只可惜我的家乡离这里太遥远。还好现在终于有机会来这里缅怀一下。”

“是吗。”我的声音变得喑哑,“我想她们会很高兴的。”

沉寂了这么多年,所有人都已经认不出我们了吧?

貌似说出了心里话,小伙子的表情轻松了好多。而我则没有交谈的下文,毕竟我不能随便告诉别人我就是缪斯的领队——高坂穗乃果!

就这么双方各自缄默了半个钟头,小伙子终于转身离开,走了没几步,趁我不注意又突然撂下一句。

“再见,穗乃果!”

就在我正要愕然看向他的时候,发现他早已无影无踪。

——矢泽妮可——

今天天气好,太阳公公起早,给可可罗、可可亚、虎太郎他们仨备好早饭后我慌忙地扯掉刚才忘记卸下的黄瓜面膜,大步大步奔向电视台。

演播厅,摄像机以及各种道具早已准备妥当,staff们一个个脸色不耐烦,他们瞅着我,恐怕早已憋了一肚子牢骚,因为迟到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我所主持的节目是在每天黄金时段放送的大众综艺,早上录像,中午加工等等手续催得非常紧,另外我也经常在录制过程中打瞌睡,所以往往不能顺利进行。不过大家都知道我要帮助单亲的妈妈照顾三个弟弟妹妹,所以对我也是多有包涵。

还好,今儿的节目我没有打瞌睡,欻欻地大功告成,随后稍微参与了次日节目的撰稿任务后就急急忙忙赶回去,不然那仨放学后又得饿肚子。 然而出乎意料,当我到了玄关打算脱鞋的刹那,发现那仨已经津津有味地嚼着大米饭。饭谁做的?妈妈不是周末才回来吗?

“你好,矢泽大姐!”

正纳闷儿着,从厨房里走出一个挂着围裙的男生,肩膀宽宽的,腰背挺直,步伐凛冽,根本不像是这个年代的人!

“你是···”

“诶?矢泽阿姨没告诉你吗?”男生晶莹的双眸看得人浑身发酥。

咳咳···我跳上玄关、踮起脚尖,摆出一家之主居高临下的姿态,尽管还是没有他高。

“啊呀,我给忘了,你不就是要住在我家的那个中国留学生吗?”

“正是,正是,我叫周天翔,请多关照!”

其实一个礼拜前我妈就给我通知了家里要住别人的事,但是她也没说是男是女,更没说是外国留学生,而我也忙,没有在意,一开始也还以为是地方来的上京者。

“男生,外国人,怎么都是难以应付的东西啊···”我横着眼睛盯着那男生,用目光告诫他想要让房东大姐我开心就得好好守着规矩。

怎料这小哥自我介绍之后猛然间龇着牙、挤眉弄眼,用舌头朝着牙缝外赛出一句甜甜的客套话,又让我不禁捂住滚烫的脸蛋儿。

“跟矢泽阿姨说的一样,矢泽大姐真是超乎意料的可爱~”

小弟弟,嘴巴真甜。我的心里美滋滋,好几年了,终于又有人说我可爱了,而且还是男生,还是外国人,妮可我真是太了不起了!

“对了,大姐,我的房间里挂的那些海报能不能留着?”他又问道。 没记错的话,他说的那些海报是指我们当校园偶像时候的宣传海报吧,虽然把自己的照片放在男生房间里不太好意思,不过他说想留着就证明他以前是我们的粉丝,或者至少喜欢校园偶像时候的我们的样子。

“好啊!”我爽快答应,“周君难得喜欢缪斯。”

“是的,而且···”他看我的眼神充满了脉脉含情,“我最喜欢妮可酱了!”

空气的味道变得微妙,那仨还在自顾自地吃,我俩却因为这一句话呆呆看着对方许久许久。或许在少女时期我肯定会娇羞着脸大骂他混蛋混蛋吧,不过此时这句不太礼貌的话却让人心莫名温暖。

不做偶像很多年了,如今还有多少人记得矢泽妮可这名字?还有多少人认出如今褪去青涩与懵懂的我的样貌?

“抱歉,我一不小心就情不自禁···哈哈。”叫天翔的男生勉强笑笑,然后又去准备我的那份午饭。

餐桌上,关于当年校园偶像的传奇经历,我跟他谈了好多好多,不知不觉眼泪低落到饭碗里。

“我们原本不离不弃的九个人,现在出国的出国,进学的进学,还能经常聚一聚的不到三四个了。”

“我记得我们学校有一个叫园田海未的大学院生前辈,好像也是当年缪斯的成员。”

我又惊又喜,“好巧,你见过她了吗?虽然还在这个城市,我却没机会打搅她,不知道她现在怎样?”

“现在可是校花!好多男生追求哟!”

我一听,故意打趣道,“那你呢,你动心了吗?”

然后他就委屈地盯着我,像是被冤枉偷吃零食的小孩。

“抱歉,抱歉,周君喜欢的只有我,对吧?嘿嘻嘻···”

果不其然,这家伙被这么一说才变得笑盈盈。

——园田海未——

从缪斯毕业后一年我又从音乃木板毕业,一晃我又从学部生升学成学院生,这时间怎么留不住?这所大学里我依旧有参加弓道部,由于水平出色··嘿嘿··由于水平出色我很快升迁到部长,用我的海色光芒之箭射穿每一个同学的心,一个个都跪倒在姐的石榴裙下吧!啊哈哈哈···咳咳咳,我这是在干嘛?明明缪斯解散,我却过得一天比一天快活,这要让穗乃果知道了会打击到她的!

今天弓道部的练习我因为一些要事不得不撂下,原因是作为国语专攻的我要给留学生们开一个关于日本文学的讲演。话说回来,我们学校的国语专业一直是骄傲,来这里留学的外国学生基本都是瞅准文学深造这条路的,想必也有人是潜在的大文豪吧?到时候能切磋就好了。

“喂,我昨晚看到飞碟了!”

当我赶路的时候,无意间听到有学生在闲聊。这都多大了,还说这种中二的话题?真的有损大学生这种有品有位的身份!

“学姐好!”

看到我后,那几个后辈朝我鞠躬行礼。

“你们好,刚才是谁说飞碟啥的?”既然说出不符合大学生身份的话,就得严厉批评才是!

“是我,我是真有看到啊!”一个男生一脸畏怯地喊道。

那副表情,难道又是我的嘴脸吓到人了?算了,我这人就这样吧。

“总之···这些话不要在学校里说,真的丢死人了!”

“对不起!”

教训他们一番后,赶到会场已经迟到了。于是乎轮到我被老师教训了。大学的老师没一个好脾气的,低三下四赔了好多礼,我才狼狈地站在讲台下待命。

在座的留学生们肤色各异,不过也有跟日本人一样的面容,其实仔细悄悄也能认出谁是中国人谁是南朝鲜人。第三排第五列的那个男生,如果没认错是中国内陆的人吧,干嘛一直朝我这儿看?我没有很漂亮吧?虽然不甘心这么承认,但是被异性一直盯着总感觉身上仿佛缠了一条滑溜溜的鳗鱼。呃···恶心死了!

轮到我上了,虽然有很好的背稿子,但是站在台上一面对上百号人我感觉天塌下来压在我身上,气喘不过来,手脚也动不了。

这会儿,那个中国男生大胆地鼓励我,“加油,园田学姐!”

诶?他认出我了!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有人,而且是外国人认出我,真的感动死了,我不由得扔出一个飞吻给他,结果所有目光瞬间像弓箭一样把我射成了蜂窝。天啊,这就是所谓的“万箭穿心”?

“学姐,没坏掉吧?”

听到有人这样说,我当时鼻孔喘一口粗气,吼着嗓子嚷道,“说谁坏掉啦?”

等到所有人乖乖肃静,我掐了下大腿,在手心写了几个“人”吃下去后有板有眼地开始了讲演。

虽然范围是日本文学,不过作为个人爱好,核心还是以俳句为代表的诗词上,想当年缪斯的歌词全是我负责的。

然而由于我讲的过于专业,那些俗人,一群凡夫俗子竟然大片大片打了瞌睡,气得我手都在呼啦呼啦颤抖!

“学姐,还没讲到正冈子规先生吗?”

开口的又是那个男生,当时就他一个人在听,我的泪水骨碌碌滚下来砸得讲桌叮当作响。

“学姐研究得太深了,幸好我是中国人,能够晓得,西洋的同学就太困难了。所以简单一些啦!”

其他学生也这么要求道。

无奈,我平和了心态,用口头语化零为整地结束了讲演,还获得了掌声,真是有够险的!

——矢泽妮可——

天翔的功课貌似挺多的,吃完饭就一直关在房间里,我要是当年也这么有时间学习就可以跟海未、真姬她们几个一样有深造的机会了。可惜爸爸走得早,妈妈一个人又忙不过来,我也只好割掉大部分自己的时间去支撑这个家,把所有希望寄托在弟弟妹妹们身上,所以有时候会顾此失彼也在所难免。如今弟弟妹妹们也渐渐懂事,现在又有天翔可以分担一些家务(虽然我没主动要求),我也好歹清闲了些!

我家离秋叶原不过几站路,家里要是没别的事,我就经常来这里放松。当年这里的商店到处贴着挂着我们缪斯的标签,就连偶像周边商店也是我们的地盘,可惜沧海桑田,缪斯早已成为历史,秋叶原更多的空间就留给新秀们吧。

正当我悠哉悠哉散布在街上的功夫,一道白光猛然从我头上扫过,我抬头看了看,并非来自某栋建筑物,而是高空,对,就是那晚霞的云层。接着云层里慢慢露出一个黑色的头颅,上面镶嵌着血红色的晶体,估计是眼睛,头颅的下方在不断下降途中张开了血盆大口,像是要把我吃掉!

其他行人貌似没有察觉,我也怀疑是否出现了幻觉,揉揉眼睛,再次仰望,发现也没有什么了。

“幻觉啊···看来我也是够累的!”

正这样安慰自己呢,谁料某栋大楼刹那间坍塌,一直蠕动的肉团推开废墟,发出嘶嘶叫声朝着人群袭来。

身边立马陷入慌乱,而我却没来得及跑开,一条腿被那肉团给黏住了。拼命挣扎,然而越陷越深,很快我整个人就被“吃”了进去,呼喊声、尖叫声彻底被外界无视。

充满腥臭味的漆黑中,耳畔隐约传来嘈杂的声音,像是给我搭话。

“你好啊,我可爱的宇宙第一偶像!”

你,是谁?!

——光之巨人——

她们的歌声,她们的舞姿,已经···归于尘埃了吗?

即便不能在你风华绝代之时陪你绽放,也要在你淡泊于世之时陪你清幽。这就是,我的小小愿望。

这条正在被异形生物蹂躏的街道,曾是她们叱咤风云的舞台,同样也承载了深爱她们的每一段记忆。所以,决不允许,决不允许任何力量破坏缪斯送给世间的点点滴滴。

光芒闪烁之际,我来驱逐你所有的恐惧!

——西木野真姬——

这个季节该是樱花开放的时候吧,即便在德国还有很多课程要进修,我还是得返回日本去陪同当年的朋友们,理所当然,我可没有特意想陪某人,尤其是那个矢泽妮可。话说一年没见,她过得怎样,一直忙碌会不会生病,要真生病她会不会硬扛着,真操心···

就在准备回国的前一天,街道大楼上的电视里偶然登出秋叶原被不明生物袭击的消息,当时我已经吓得汗津津,大家,妮可不会有事吧。

正当我焦急之际,荧屏上突然惊现的银色巨人更是惊讶得我心脏提到嗓子眼。他的身高根据旁边的建筑物推算至少有五十五米,两颗眼睛是闪闪发亮的灯泡,鹅蛋形的头部,头两侧也就是耳朵的上方有两把刀刃,肩膀隆起厚厚的甲胄,色彩浑浊。银白的身体点缀着血红色斑纹,像是熊熊燃烧的火焰。他,究竟是什么?要干什么?

“西木野小姐,可以跟我提前回东京吗?”

此刻,旁边的一个莫名其妙出现的老人冷不丁冒出一句。我撇过脸看他,发现他也是亚洲人。

“诶?你是?”我看着那个老人,略微感到恐慌。

“我跟那个巨人是同族,我们是宇宙超人!”

“宇宙超人···”我浑身哆嗦,不知道自己摊上了什么不得了的事,“你找我有什么事?”

“我们现在需要缪斯的力量,所以必须把你们九个重新聚在一起!”

把我们重新聚在一起,什么意思?宇宙超人到底是什么?有何目的?一系列疑问错踪而来,让我不寒而栗。

“不要害怕!”老人浮现出慈祥的笑,接着伸出右手指向苍天,随即眼前亮光一闪,老人就变成了和秋叶原出现的巨人外表差不多的不过和人类一般大小的银色人形生物。“我们是来自M78星云的宇宙警备队,特地来地球保护你们那个叫矢泽妮可的伙伴。”

妮可!?我当时耳朵嗡了一下,“妮可怎么啦!”我嘶吼着,害怕得眼角挤出了泪。

“矢泽妮可,要被绑架!”

我几乎要晕厥,幸好被他搀扶。

“我们已经派出一名战士当她的贴身保镖,不过靠他一个人的力量根本无法战胜敌人,所以需要你们缪斯的帮助!”

我将信将疑地点头,此时我已经神志不清。

“那么出发吧!”

银色的神秘人巨大化,在一片惊呼声中把我握在手心,随即飞到天上,穿梭云层,奔赴东京。

——光之巨人——

我刚先前踏上一步,那只怪兽就察觉到了。面对比它巨大三四倍的我,它试图通过压缩身体、弹跳,以便逃跑。只不过它不会料到我伸出掌心就可以把它吸到手上。

按理说,收拾这么个货色,我只需要把能量聚集在手上就能把它烧成灰,可是顾及到矢泽大姐的安危我只能小心翼翼地把这怪物一点一点撕开。它并不是生物,只是一种高科技人工产品,所以我的动作也很利索,不到一会儿,我就把它剥得干干净净,略微难为情地握住矢泽大姐,慢慢地,把她安放在地上。

确认她没有受伤后,我也安安心心地振臂飞到高空,脱离她的视野后,化作一道光降落在矢泽家门口,落地的刹那间,我变回了人类形态——周天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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